蓝忧无泪 发表于 2013-2-4 13:11:38

静思姑娘[二十]

一阵愤怒声在大厅内迸发。基督派们就象一阵大风暴似的骚动起来。我跳出去。<BR>“嚷什么?”我高声喝止道。<BR>这一声怒吼制伏了这伙人,大厅里突然静了下来。这是一场悲伤的沉默。我又向前迈了一步。<BR>“您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大声地问道。<BR>“我们来参加女将军的婚礼。”蝎子答道。<BR>“女将军!”<BR>“早上好!”瞎子说。<BR>多么卑鄙、邪恶的声音,多么刺耳的声音啊!在那个声调里包含着多少苦楚啊!<BR>“穆尼奥斯!”基督派们边喊着边掏出手枪。<BR>“不错,我是古斯塔沃•穆尼奥斯,”瞎子把双手伸向前方,慢慢地向前走着喊道。“女将军,我参加你的婚礼来了。虽然你没有给我下请帖,但是,被你这位女将军弄成残废的人,我们是不应该缺席的。“<BR>我毛发惊然。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一切都真相大白了!<BR>“女将军……”我喃喃自语着。谁也无法开枪,大家都等待着我发话。紧张气氛已到了白热化程度。穆尼奥斯微笑着继续往前走。<BR>“女将军,我是你的荣誉上宾。我应该给你牵纱。干吗不让人给我捎个信儿?你以为我死了吗?不错,我的双目已经是视而不见了,它们是死掉了。可是,我还记得你那副凶狠的面孔。当时我痛哭流涕,吻着你的双脚,呼喊着,苦苦哀求地呼喊着啊!可是你就是无动于衷。你本来能够搭救我的。我的女将军,你曾经是我的未婚妻,是你把我骗到庄园里来的。“<BR>他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BR>“你是我的未婚妻。女将军曾是我的未婚妻。你多会伪装啊!你现在不是还在伪装吗?你骗取了这个男人的信任,让他把你带到祭坛前,你这不是又在骗取他的爱情吗?“<BR>“静思!”我充满痛苦,这时我才觉得自己又回到现实世界,喊道,“你就是女将军?”<BR>“不错,我是女将军。”她答道。<BR>她紧紧地盯着我,但并无恶意。在她的目光里反映出可怕的极端苦恼。<BR>“她就是过去那位女将军,死神的上司,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穆尼奥斯在他那被毁坏的面孔上做着怕人的怪相说道,“她就是与我谈情说爱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是骗人上钩的女人。“<BR>“静思!”<BR>“她本来能够救我。我吻着她的双脚,我向她呼救,我吓得缩成一团,但是,她还是让人弄瞎我的双眼。我记得那个通红的铁条,通红的啊!她现在还可以看得见红颜色,可是我,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啊!“<BR>“你就是女将军!”我喊起来。<BR>“我是女将军。但是,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昨天夜里在巴西略交给你的一封信里我就谈到这一点。而且在不久之前,你还告诉保姆说你已读过了那封信。“<BR>“巴西略他什么信也没交给过我,“我反驳道.<BR>“我读的那封信是从瓜达拉哈拉寄来的。”巴西略呜咽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BR>“女将军,饶恕我吧!可是我不能把那封信交给他。你现在看清楚了吧!他是个软蛋、窝囊废,我不能把信交给他啊!”<BR>静思惊愕地看着他。面对着嘈杂的人群我后退一步,保护住这个瞎子和无鼻汉,不使他们遭到基督派们的袭击。<BR>“神父,”我喊道,“您帮帮我的忙,救救他俩吧!”<BR>“他们该死,”恐怖的教士说道,“我们的信仰的敌人通通让他们死掉。“<BR>我看到一场屠杀就要在我面前发生。只有静思出面才能阻止住这场杀戮。<BR>“收起武器!”她喊道。<BR>她的喊声压住他们。她的旧部下颤抖地服从了命令。<BR>“原谅我,”她用平静但又十分痛苦的口吻向我请求道。<BR>“你竟是女将军!”我发疯似的重复着。<BR>“不错,是我。”<BR>“你,静思,你,你……你就是那个高呼‘男子汉们跟我来‘的那个女人?“<BR>“是我。“<BR>“你是乔装打扮诱骗穆尼奥斯的那个女人?”<BR>“是我。”<BR>“你欺骗他上钩好谋害他。”<BR>“我让他上钩是为了绳之以法。”<BR>“你,我的上帝啊!我怎么还没死呐!你怎么竟能让人挖掉这个倒霉蛋的眼睛啊!“<BR>“是我让人把这个叛徒的眼睛弄瞎的。”<BR>我咬着手指头。我受到一个多大的致命打击啊,<BR>静思就是女将军,就是那个使内地血流成河的女人。<BR>“你就是女将军!”<BR>“罗伯托,罗伯托,”保姆喊道,“我们只是希望你幸福。“<BR>我抱住赫诺维娃,在她怀抱里我才敢仗着胆正眼看着静思。<BR>女将军慢慢地取下结婚的头纱,摘下柠檬花。她的部下哭喊着跪倒在我面前。<BR>“你跟她结婚吧!她是一位圣洁的女人。”<BR>“安静!”静思下令说。她有着极大的权威,部下们立即服从。只有巴西略还继续哭泣。<BR>“长官,东家,”他跪在地上边吻着我的手,边恳求道,“你跟女将军结婚吧!东家,她爱你。.她是一位有着荣光的圣女,“他又吻着我的鞋子,吻了吻地板。他自己用指甲抓破他那张可怕的脸,“你愿意人们杀掉我吗?只要你和她结婚,你让人杀掉我,我都心甘情愿。你愿意让我去吻蝎子的脚吗?“<BR>蝎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他猛一下撕下脸上的绷带,使我们看清他那张既没有鼻子又役有耳朵的可怕面孔。<BR>“削耳汉,.我喊起来,“要你吻我的脚!”<BR>“我要吻你的脚,我吻你的脚,”巴西略狂叫着。<BR>“你这个削耳汉!”我叫着。<BR>“不错,长官,只要你愿意,我就自己结果我的性命。“<BR>“天啊!这儿有多么残暴的野兽啊!”我气愤得高声喊道。<BR>“是他把我抓住,并且还削去我的耳朵和鼻子。”蝎子边对我说,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我那多么好看的尖鼻子啊!“<BR>“滚开!”我都不知道冲着谁喊的。<BR>“长官,长官……。”<BR>“多么可怕啊!”我喊道.“女将军,还有削耳汉。”<BR>“宰了他,宰了他,”基督派们用手枪威胁着我高喊道。<BR>“静思,”我说,“噢,不,不,女将军,你的人又要犯下新的罪行了。“<BR>她做了一个手势,她的部下就都鸦雀无声了。<BR>“请原谅我,”她要求我说。同时又以疲惫的声调<BR>对我说:“我不愿意你遭到任何不幸。我和我的部下永远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BR>然后,面对她的部下说:<BR>“谁也不准动罗伯托和这两个流浪汉。”<BR>“杀死他们,”基督派们瓮声瓮气地喊道。与此同时,我姑母、霍维塔、保姆还有大夫都急疯了,赶紧向我靠拢,把我保护起来。<BR>“不许杀他们,这是我的命令,我,你们的女将军。“<BR>“罗伯托,”静思对我说道,“我向你发誓,我从来没想欺骗你。昨天晚上,我违抗了神父的命令给你写了封信,说明了事实真相。“<BR>“你宰了我吧,女将军.”削耳汉乞求道。<BR>“当赫诺维娃对我说你己看过我的信时,我才觉得思想解放了,能永远成为幸福的人了。“<BR>“你杀死我吧,你杀死我吧!”巴西略把脸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哀求道。<BR>“我是女将军,因此我才住到惊鸟台以便庇护我手下的残废人员。但是,你要听明白,我可以对我过去所做的事进行忏悔,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而且我的良心也让我这样去做。但是,实际上我过去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不对的。“<BR>“没有一件是不对的?”瞎子叫喊起来。<BR>“穆尼奥斯是由于他的罪恶而受到惩处。”<BR>静思并没有骗我。可是我也明白她现在表现出的这种坚定态度是为了掩饰她的绝望情绪。<BR>“你过去在瞎子面前总被吓得颤抖,”我对她说道。<BR>“不错,我颤抖过。这是因为我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但是,我过去做过的事,今后还会重演。“<BR>“对!”她的部下高呼道。<BR>“我原以为结了婚,我可以成为幸福的人,所以我才同意与你结婚。我是爱你的,而且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今后我不会对你进行任何伤害。我也将从你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但是,我不愿意在没有得到你的宽恕以前离去。“<BR>我痛苦万分地垂下头。我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当我重新抬起头来,只看见莱德斯马神父在我眼前。蝎子和穆尼奥斯在我身后相互拥抱着。<BR>“懦弱的乡巴佬,”莱德斯马神父以此作为对我的告别说道,“你这个不懂得崇高行为的下流坯,你从这块被你弄得凄惨的土地上滚开吧。“<BR>姑母和大夫哭着走过来拥抱我。我听见打开大门声,后来又听见基督派的马队一阵风似的越过大道奔向小河。<BR>“女将军走了。”赫诺维娃哭得成了个泪人,跑进来喊道:“罗伯托啊,罗伯托啊!瞧你干的好事。”<BR>“赫诺维娃,”我忧伤地反驳说,“我觉得我也是不幸的。“<BR>“她是一位圣女!”<BR>“是女将军。”<BR>“这两个家伙还在这儿千什么?”霍维塔一进屋就怒气冲冲地指着那两个乞丐高声喊道,“滚出去,滚出去!“<BR>“先生,”蝎子对我说道,“求您保护我们一下吧!“<BR>“让魔鬼保护你们吧,”我喊叫道,“从这儿滚出去。“<BR>“他们会杀死我们的。”<BR>“那就让他们杀死你们好啦!”那三个女人齐声呵斥道。<BR>我作了一个拦阻的手势。<BR>“您们是怎么进来的?”我间道。<BR>“从卡尔瓦里奥式的小花园进来的,万蝎子回答道。“我们用当年女将军(那时她还是古斯塔沃的女朋友)交给他的那把钥匙开的门。今天恰恰又用上这把钥匙,这是多大的讽刺啊!“<BR>“您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巧?”<BR>“很久以来我们就躲在镇上,后来我们又藏在破砖窑里。我们有些旧关系。他们过去都遭受过基督派的虐待。他们把所有的消息都传给我们。我们得知您即将结婚,我们就在河边侦察。当我看见首领们走进了庄园,我就说:‘就要举行婚礼了。’后来我猜想:这些人没有向您这位未婚夫讲明新娘的身世。是一种复仇心理使我们这么猜想的。因为众人都聚会在这里等着举行婚礼,所以,我毫不费劲地领着古斯塔沃就进来了。我很熟悉这所房子,因为好多年前我曾在这里住过。“<BR>“我本应对你们以牙还牙,”我说道,“但是,我不想再看到有更多的罪恶发生,跟我来。“<BR>我把他们带到我的卧室,我换了衣服,与他们两人一块来到庭院。我命令把马车备好,牵过来。伊雷内奥十分不快地按我吩咐的做了。我上了车,把他们两人安置在我身边,就送他们去圣达克拉拉了。<BR>“请原谅我,从前我曾谋杀过您,”蝎子向我请求道,“但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女将军在跟您谈恋爱。我几乎不想再去复仇了。“<BR>“但愿如此,如果您那一枪击中的话,”我把车停在充满阳光的村镇广场上对他说道,“这次我也不至于会遭受到这么大的打击。现在您们快去躲避基督派吧。“<BR>“我们将去申请把我们关在牢房里,”蝎子喊道。<BR>“在您们离开之前,有几件事您们得说说清楚.”我要求道,“您,穆尼奥斯,告诉我,您是怎样从伯爵果园死里逃生的?“<BR>“在果园里跟在我后边迫赶我的人手腕颤抖了一下,“瞎子回答道,“而当时我因烧伤疼痛难忍就昏厥在地,那个人却以为我已被他击毙。“<BR>“后来在山区我遇见他象个疯子似的来回奔跑,“蝎子说道,“大声哭喊着。而当时我也是惊弓之鸟,四处逃窜。在这之前,削耳汉把我带到果园,用他手中那把匕首给我留下这副美容。起初他只想削掉我的耳朵。但是,后来我这只鹰钩鼻又引起他的兴趣,他就把它砍了。从那时起,古斯塔沃和我就相依为命,一直梦想有朝一日报仇雪恨。“<BR>“您就是今年7月15日在果园里喊叫的那个人吗?“我问穆尼奥斯。<BR>“就是我,”他肌肉紧张,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蝎子把我领到园中,因为我们一直盼望有机会在果园里报仇雪恨。所以,每逢7月15日我们都要回到那里去。当你们到那里时,我们两个人正在密林丛中。.叫一声,‘蝎子对我说.‘就象那天你曾喊过的那样叫一声。‘我喊了。看把你们吓成那个样子!“<BR>“幸而您没在我们祷告时喊,”我对他说道,“因为在这个时候喊,我们无法逃走,也只能开枪了。“<BR>“是这样的。所以我没敢在那个时候喊.而是当您们走到了拴马的地方时我才喊的,“他招认说“我不想死啊!活着是多么美好啊!”<BR>我抽了小马一鞭,迅速返回响水泉。见大地依然如故,我惊讶不已。我是如此的不幸,而原野还是那么生机勃勃,这怎么可能呢?回到响水泉庄园,将马车交给伊雷内奥之后,我就走进姑母的住室。我吻吻这位可怜的老人家的手,并告诉她我要回京城去。<BR>“你要走?”赫诺维娃呜咽着问我。<BR>“嗯,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流连吗?我来这里以后接连遭到不幸。“<BR>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难过得心肝欲碎。<BR>心中的痛苦把我给毁了。在我的恋爱史上,这是多么可怕的结局啊!静思姑娘竟然是女将军。可我在这之前怎么就没有弄明白呢?她那害怕瞎子的神情不是足以说明她曾下令弄瞎过那个人吗?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不正是一个地道的睁眼瞎吗?<BR>这个女将军啊!她披着静患姑娘的画皮,我竟然没有识破。这个多次使敌人望风披靡的可怕女人,这个下山到圣达克拉拉来诱骗穆尼奥斯落网的女基督派分子和胆大的复仇者,这个亲临刑场处决奸细的狠心的女将军,就是静思姑娘啊。我还狂热地追求过她,而且险些与她结为夫妻!我的姑母、表姐、赫诺维娃、科尔内略、洛佩斯大夫,所有她这些狐朋狗友一起合伙行骗,企图把一个血腥、冷酷的流寇嫁给我,使我上当。瞧瞧这个女将军啊!<BR>可是我居然役有产生过怀疑!……我在房间里气愤而又苦恼地来回踱步。其实还是有机会可以发现真情的。我怎么就没有想起那封瓜达拉哈拉的来信呢?那封信告诉我女将军并没有死啊!她对科尔内略的尊重和对莱德斯马神父的崇拜,雇工们对她的爱戴,怎么就没有照亮我的心扉呢?我这个疯子!<BR>我这个盲人!<BR>“哈哈,我的老婆就是女将军!”我自言自语道。<BR>“这是什么样的恶作剧啊?我竟然跟这样一个浑身劣迹的女人结了婚!可她呀!竟然长期只字不提!她隐居在惊鸟台,逃避偿还血债,是的,那是血淋淋的债务啊!她可真会用甜言蜜语哄人啊!”<BR>必须马上起程,立即离开这块阴森的土地,与那令人窒息的过去一刀两断。我就要走了,心中痛苦得简直想大吼一声。这个跟头跌得多惨啊!竟把我摔进无底深渊,又突然陷进难以自拔的泥潭中,同时一个个可卑可憎的怪影从我眼前掠过:女将军、削耳汉、穆尼奥斯、无鼻汉。我要逃,我要离开这片土地,远离伯爵果园,“纯正”派的营地,惊鸟台和砖窑。<BR>后来,燃烧的怒火、痛苦的情绪才略加平息。我陷入悲戚的沉思中。我看到自己的灾难犹如整个世界压顶而来。我爱过的人竟突然被血淋淋的布条裹住了。她已经不是静思姑娘――我的那个忧郁的、含情脉脉的未婚妻,那个举止文静、感情细腻的姑娘,而是那位女将军。每当我心如刀绞,我就高喊:女将军啊!我的全部梦想均成泡影,而现状又是何等残酷啊!<BR>我开始整理行装。逃掉!我心烦意乱地堆放衣物。忘却一切吧!<BR>后来,在我心灵深处又发出阵阵剧痛。我又痛哭流涕了。静思啊!在一刹那间,她的身影、往事又反复地在我脑海浮现:在她的庄园内请我喝盛在萨洪尼亚出产的瓷杯里的咖啡,她在响水泉的卡尔瓦里奥式的小花园中疗养。她躺卧在闺房的铁床上,在棕鸟台庄园门口向我挥手告别。<BR>我怎么会爱上她了!然而,幻影继续在我眼帘中盘旋。我在她家接待室的写字台边看到她,我看见她身着白色结婚礼服等着举行结婚仪式。何时我才能把她忘掉?我什么时候才能看不见她身着白色礼服,头戴柠檬花呢?静思啊!当她步入大厅,面带多么甜蜜的微笑,她还以为幸福即将来临呢!我永远也忘不掉在她目光中闪耀着的幸福光芒。她那目光……我看见她摘掉头纱,扔掉柠檬花,在命运的戏弄下中断了婚礼。.而我还活着,晴天一声霹雳,而我还继续活着。我看见她在结婚礼服的面纱下面微笑着,而我还活着。<BR>我扑倒在床上,狠狠地咬着我的拳头。我记起在猛烈的风暴骤然刮起之后她那最后的目光。在最关键的那一瞬间,她对我说:“我爱你。”这是她当众对我讲的话。她还当着大家的面对我说:“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她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听的。她爱我,而且还以为从今会获得幸福呢!<BR>“但是,为什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对自己说道,“为什么我会受骗?为什么我不知道她竟是女将军?“<BR>“不,不,”我自己回答道,“她不顾违抗叛逆神父的命令,在给我的信中供认了她过去的一切,是巴西略有意把这封信压起来的。“<BR>静思是不想欺骗我的。我颤抖了。我从床上坐起。那么,又怎么样了呢?我自己对自己说,后来又怎么样了呢?.她是不想欺骗我的,但是,她又无法将过去一笔勾销,而且那两个阴影又出现了。即使她对过去的一切全部进行忏悔,但是也避免不了这一灾难性的结局,因为当时,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跟这个女将军结婚的。<BR>我平静下来了、更确切地说,我已经抑制住自己绝望的情绪。我已经能够思考了。一切都已经完结我只得走了。静思,这位对伯爵果园的罪行悔恨寞及的姑娘,隐居在一个破烂的庄园里,整天都在痛苦、沉闷、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中忍受煎熬。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是女将军啊!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对我来说,她已死去。现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回墨西哥城去,忘掉这里的一切。<BR>“走!”我说道。但是,我走不了。在我灵魂深处还在高喊着:<BR>静思!那个高喊着静思压倒我的顾虑的正是我的灵魂本身。强烈地要求我驱散厌恶想法的正是我那爱情欲火。我整个生命强烈地渴望得到她。过去的血腥场面、敌视与复仇同我的爱情有何相干。我爱过她,现在我还在爱着她。<BR>我还想抵抗,但是我的炽热爱情大大超过我的理智。我爱她。在闪烁发光的形影中我又见到她。她是我的。她是我的灵魂,是我白身的灵魂。女将军与我有何关联?游击队、清教徒、刽子手、垂死挣扎的呼叫都让它见鬼去吧!我爱静思姑娘!<BR>“可是,我这是发疯了吗?”我自言自语道。<BR>我的爱情又取笑了我的翻悔。我决不能离开这儿,我一定要再次得到静思姑娘,我已经成为她的奴隶。<BR>我手按着前额,我从卧室里逃出,因为那里象一个火炉在烧烤着我。<BR>“你这是怎么了?”大夫看见我急忙跑过来间我,后面还跟着保姆。<BR>“我还爱着她,”我说道。<BR>‘备马!“大夫高喊。<BR>赫诺维娃和表姐跟着伊雷内奥、菲德尔一块跑出去给马匹备鞍。我姑母高兴得老泪横流。我一跃跳上了马。<BR>“快追,”大夫对我说,“快跑,你还能追得上她。“<BR>“能追上她?”我一边在大道上快马加鞭,一边自问道。大夫希望我在奔向惊鸟台庄园的路上赶上静思,这怎么可能。因为她和她的侍从们肯定早就回到他们庄园了。那么,大夫他又想说什么呢?<BR>我没走科亚特渡口这条路。我走的是第一次去静思家中所经过的那条路线。原野呈现一片金黄色。大道两边的树木在我背后逐渐变小,而眼前的毕路雷斯树则向河边倾斜倒下。我的马匹慢慢地走下河底,河水从沙底河床上流过。当马匹从河中膛过时,我陷入过去的回忆。我又看到静思骑在前蹄高举的马上,我又听到山洪的轰鸣,我又感到那次拖住她往岸上仓皇奔逃时这个女人在我双臂中的重量。<BR>“快,快,”我对着马匹呼吓着,催它上岸。过去的回忆一直在捕捉着我。<BR>终于到达山坡尽头。静思曾在这里遇见那个印第安瞎孩子。我的马又开始疾驰,吓得麻雀从荒地上纷纷飞起。陡峭的山峦一个接一个地从眼前掠过,耳边风声呼啸。我心急如焚,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永无尽头。<BR>当转过一道弯,我吓得大叫一声,赶紧勒住马头。只见山坡背后浓烟四起。过去每当我离开惊鸟台时,我都是在那个山坡上向庄园投以借别的最后目光。<BR>“上帝啊!”我吓得叫起来。<BR>我狠狠地刺马狂奔过去,石子四处进跃,鸟儿在仙人掌上吓得发出尖叫声。阳光照得山丘霞光四射。从山坡顶端我看见高地上一队队马匹走动。<BR>起火的房屋正是那片庄园。静思住的房间在燃烧。黑烟静静地直升云霄。牲畜在牧场四处奔跑。在庄园的大门洞,一群男人们在添柴助燃。<BR>我策马前进,很快就来到这群焚烧庄园的人们面前。他们以愤怒的喊叫声迎接了我:<BR>“杀死他!杀死他!”<BR>他们都是静思的老部下,对我已不是热情的接待,而是把我团团围住威胁我。反对得最起劲儿的是那些妇女们,她们挥舞着镰刀跑过来。幸而埃斯特万在庄园门口。他用身子把我和这伙人隔开,并‘且对他们说:<BR>“要记住,他是不许碰的人。”残废人停下,暴跳如雷地高喊:<BR>“走开!滚出去!你这个胆小鬼!”<BR>“长官,”埃斯特万问道,“您到这儿来干什么?“<BR>“我来找静思。”从残废人中传出一阵可怕的狂笑声。“杀死他!杀死他!露西娅高举镰刀喊道。“您还想拿女将军开心!”玛丽娅娜咆哮着说。我举起双手请求大家静下来。“我不是来取笑人的,请带我去找她。,我听到的只是嘘声、笑骂声。<BR>“长官,女将军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埃斯特万对我说道。<BR>“走了?到哪儿去了?”<BR>“谁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她带着另外几个首领走的。她告别了我们,永远告别了。“<BR>“永别了,”妇女们、残废们呜咽着喊道。<BR>“科尔内略他在哪儿?”我问埃斯特万。<BR>“回红石口去了。”<BR>“我去找他。”<BR>“长宫,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女将军要求他们对她的行踪永远保守秘密。他们还为此起了誓。“<BR>“她永远离开了我们,”一个雇工发疯似地喊道.<BR>“是您使她难过得哭起来。”<BR>“我们失掉了女将军,”玛丽娅娜高声喊道。<BR>“请你们听我说,”我要求道,“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现在已是悔恨莫及,我是来请求静思姑娘的宽恕的。“<BR>“已经晚了,”人们一边呜咽着一边愤恨地对我说,“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BR>“如果你们肯帮我的忙,我会找到她的。”<BR>“我们没法帮助你,”埃斯特万哭着对我说道,<BR>‘她走了。她告别了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我们也要回哈里斯科州去了。‘<BR>“我们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露西娅悲忿地说道。<BR>“她走了,走了!”人们高喊道。<BR>“打死他这个无赖!”玛丽娅娜又咆哮起来。<BR>“他是不许碰的人,”埃斯特万又高声重申道,“你们忘掉了曾起过的誓言吗?长官,别抱希望了。她看到我们对着她起誓,永远不伤害您一根汗毛之后,才跟着那些首领,还有削耳汉一块走了。”<BR>“我去找那些首领和巴西略去。”<BR>“您找不到他们。即使找得到,他们什么也不会告诉您。他们厌恶您,非常仇恨您。“<BR>“我们都恨死您了,”残废者们又喊起来。<BR>“长官,您走吧!我们也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事可干了。女将军走了。我们也不愿意留在这块土地上。您没看见我们把庄园都烧掉了吗?“<BR>我听见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响声,庄园房屋的顶柳揭陷。我觉得静思好象与这房屋同归于尽。她与这些过去我曾在这里赞美过她的房子一起消失了。<BR>“长官.永别了,”埃斯特万呜咽着对我说。<BR>“咱们走吧!”人们呼喊着。<BR>他们开始出发了。看到那群可怜的人们出走,我感到肝肠寸断。跋子们骑着马匹走在队伍前边,妇女们背着干粮,儿童们赶着羊群,其他的男人们背着枪和行李。他们开枪射死遗弃的乳牛,射击树木和庄园的围墙。从庄园房屋的窗子里还冒出一缕缕的浓烟。如果埃斯特万不一再地提醒他们不要忘记立下的誓言,他们也会向我射击。<BR>我跟着他们走了一程,要求他们接受我的一点赠款,但是,得到的只是他们的责骂。最后,我感到必须离开他们,我就在一棵树的树荫下止步。人们成群结队地继续前进。一条受伤的母牛在草地上眸咋地嚎叫。太阳炎热灼人。房屋继续冒着浓烟。雇工们在尘土飞扬中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最近的一道山峦里。<BR>一种沮丧情绪使我觉得肝胆欲裂。什么都完了,我失去了静思。她的闺房在高山前面的、孤独的惊鸟台庄园里燃烧着,而她的部下,可怜的人们已在远方消失了。孤寂之感使我恐俱。从高山上刮下来的劲风呼呼作响,吹倒牧草。我感到孤独,无法挽救的孤独。在这高原上我不知所措,无所适从。<BR>“静思!”我高喊道。<BR>山中的回音戏弄着我,发出回响。可是,有谁还能回答我呢?静思走了,我绝望地间自己道:<BR>“难道她永远走了吗?” <BR><BR><BR>《静思姑娘》索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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